在长期的艺术实践中,云锦艺人们总结出有关图案创作、配色、题材等方面丰富的口诀,几百年来,一代代、一辈辈地口耳相传。云锦艺人在织一些复杂的妆花织物时,往往要默记几十种口诀,足踏开口,手甩梭管,嘴念口诀,脑中配色,眼观六路,真是全身在动,每天只能织造5至6厘米。古入谓云锦“寸锦寸金”,一点也不为过。
拽花口诀
"膀子夹得紧,腿力不伤身。"
过去学织云锦都从十三四岁开始,先学拽后学织,拽花的劳动强度很大,学拽要注意姿势,在拽花拉纤时,两膀臂要紧贴胸、肋夹紧,然后用脚下蹬,身体向后挺仰,提花纤就自然高起。借腿力身体后倒,拽重花也不怕,反之,全靠手膀之力提花,会自然含胸驼背,吃力伤身。
找断头口诀
“一劈三让。” ”找邻居,上裱枝。”
经丝断掉之后,准备接头(丝头)时,要先找到断头经丝原有的位置,不理清就乱接,经丝会缠绕在一起,无法通交。“一剪”是指一手拉紧断头,使断头原有位置处拉出小豁口,另一手插入,分开豁口将断头丝拉出,“一劈”的目的是找到断头大致的位置。“三让”是一手拉着劈后的丝头,做左右摆,另一手在交上劈清豁口以找到断头准确的位置。有时经丝断在经轴上一时找不到断头,就在另一头的范扣上找到对应或空扣结好断丝,按相邻的一根丝入交,用一根小的竹篾放在同一纽(50根左右经线一组为一纽),经上用断丝缠上拉紧,等经轴织转,断丝头出来再补接,这就是“找邻居,上裱枝”。
接头口诀
“打、搭、网、喂、刹。” “米大的羊角,绿豆大的扣。” “掏头如跑马。”
“打、搭、网、喂、刹”是学接头的五字口诀。先学对“松”结(云锦行话接头称对结)。师傅给一尺长的经线结成圈,两手相对捏住经两边,中间留一小节线,“打”指右手中指上夹和食指配合,将经线打断。“搭”指两手分别捏着线头交叉相搭,左上右下,称搭“羊角”。“网”指右手捏着线头在羊角上绕一个圏。“喂”指右手将左手羊角折弯压进圈中,然后左手在圈下将压进圈中的羊角捏住。“刹”指两手同时外翻,使两边同时收圈,将结系紧。“刹”得有一点力度,不然容易塌。“松”结学完,逐要学对紧结,织机上的断头,往往可以直接对结,不需另结线,全靠经丝的张力拉长接头。练习的方法是将一丈余长的经丝两边吊上铜钱,挂在织机的边花和织机中横档上,先轻后重。模仿经丝绷紧情况下的拉长接头,要求细致严格,“米大的羊角,绿豆大的扣”。经丝的伸长有限,接头要少拉,以减低损伤,羊角只能搭成一粒米般的长度,网的圈也只有绿豆般大。平时勤练习,技术熟练后,才能“掏头如跑马”,织造时的“掏头”就是指这种接头,要像跑马一样迅速快捷。
练梭口诀
“五平三靠。”
抛梭口诀
“落平、撒直、点织拨。”
挖花过管口诀
"金不过指,绒不过寸。"
在挖花过管时,两股同色起花经相距在1.5厘米以上,过金线就要分管,不能跨织。过彩绒相距在一寸宽也要分管,这样省材料,织物平整,但费工夫。
织造要求口诀
“边是门面,头是牌。” “抬头三梭,停机半寸。”
云锦的货面质量,首先要看边,边幅能织平整,一般织手技术较好,织边平整抛梭要稳,托纬要均。托纬指抛梭后另一手按梭时手指要托一下梭中纬管,以控制纬线的松紧,手上感觉要灵敏,松紧均匀,边就平整。“头是牌”,过去匹料头上都要织字牌,有织造局、官员织手的名号,如“江南织造臣庆林、机匠吴顺”、“金陵涂东元玉记库金”等。它是本机妆缎荣誉和责任的象征,也是当时的品牌。所以,字牌就是要求,提醒织工要努力做好。
纹样创作口诀
总体纹样创作
“量题定格,依材取势;
“行枝趋叶,生动得体;
“宾主呼应,层次分明;
“花清地白,锦空匀齐。”
“量题定格,依材取势”,是说在设计图案时要先确定主题思想所运用的素材以及大体的格式、造型。“行枝趋叶,生动得体”,是说在描绘花卉、植物等形象时,要抓住主要特征进行概括提炼,并生动形象地加以表现。“宾主呼应,层次分明”,是说要有主次之分、层次之别。“花清地白,锦空匀齐”,是说最后要达到对立统一的艺术效果,看起来整体有和谐美,但所表现的景物又各有特点。这八句口诀从取材立意到纹样的章法造型,从素材处理的形式法则到最后所要达到的艺术效果,作了精炼而全面的概括。
花卉纹样创作
在云锦图案素材中,花卉是很重一个组成部分。特别是象征富贵的牡丹、象征高洁的莲花、象征品格高的梅花等,在云锦图案中经常出现。民间艺人对处理这些花卉也进行了经验总结。
枝梗
花大不宜独梗,
果大皆用双枝。
如何处理好牡丹、莲花、等类大花大果与柔美的细枝嫩梗之间的关系?艺人们的口诀是:“花大不宜独梗,“果大皆用双枝。”也就是说大花大果下不要只用一根枝条,而要在主枝杆旁边再辅之以一根相对较细的枝杆,起到平衡和衬托的作用。
缠枝纹
梗细恰如明月晕,
莲藤形似老苍龙。
缠枝花是云锦图案中一种较为常用的形式,最常见的有“缠枝莲”、“缠枝牡丹”等。缠枝纹样如何整体贯通相连,优美流畅?云锦艺人有这样两句口诀:“梗细恰如明月晕,“莲藤形似老苍龙。”盛开的莲花有如天上的明月,环绕莲花的莲梗则似月亮周围的光晕,而莲藤,则是穿梭在月间云中的苍龙了,总体感觉浪漫而美好。
叶片
聚叶总宜三,
独叶不能行。
花叶是画面上不可缺少的部分,处理得好,则绿叶扶红花,处理不当则容易喧宾夺主,破坏总体效果。因此在处理花卉叶子时,老艺人的口诀是:“聚叶总宜三,“独叶不能行。”也就是说叶片以三片为最恰当。如果只有一片叶子,未免显得单调,多则容易繁琐。看似平淡的口诀,却寓有很深的美学哲理。
动物纹样创作
龙有三停,脖停、腰停、尾停。
意思是画龙时分成三段转折,“脖停”为从头至颈的第一段,“腰停”为从脖到腰的第二段,“尾停”为从腰到尾的第三段。这三段转折下来,威武灵动的龙就跃然锦上。
凤有三长,眼长、腿长、尾长。
龙凤都不是现实生活中所能见到的祥瑞之物。人说凤有“鸡的眼、鹤的腿、孔雀的尾”。这三样的特点都在于细长,云锦凤纹设计也要突出眼长、腿长、尾长。
蝙蝠
蝙蝠从来形不拘,如龙似虎方称奇;
虎头云耳身似鼠,两翅斜飞有高低。
配色口诀
对于织造时色彩的运用,云锦匠人总结出“荤素相间,逐花异色”的方法,使得云锦极尽缤纷鲜艳,富丽堂皇。但太过繁复的色彩可能影响美观,云锦妆花织物的配色,之所以能够获得浓而不重、艳而不俗、对比而不刺激的庄重典丽效果,是由于它巧妙地运用了“色晕”的装饰方法和“片金绞边”、“大白相间”对比调和的处理技巧,使鲜艳的色块与色块之间留有空隙,过渡自然。
荤素相间,逐花异色
色晕口诀所涵盖的面很小,实际操作中要进行变化演绎,在色度、色相上增减。配色织造上更重要的是色组搭配,以云锦妆花最常见的四则花为例:一排四个花朵,第一朵是暖色的大红,第二朵就需冷色的蓝、绿色,若第二朵是蓝,则绿排在第四朵,第三朵排紫绛或橘红色。然后第二排第一、三朵就要用冷色,第二、四朵用暖色,依此相间。这就是云锦的配色口诀“荤素相间,逐花异色”。云锦用色的荤素和现代美术用色的冷暖是有一些差异的,如紫色在现代美术色彩中是冷色,而在云锦里是荤色,有些黄色系色彩在云锦中是素色。“逐花异色”是说用色要边用边变,每个花都要用色不同,以达到繁花似锦的效果。如第一排的红、蓝、紫、绿到第二排的绿、橘、黄、红。其中重复出现的绿和红,用色上就要变,如变翠绿为秋香,变大红为梅红,除了花瓣要变,花蕊也要变。
色晕
所谓“色晕”,按今天的话来说就是将同类色或邻近色按明度分成深中浅若干个色阶,织于所要描绘的对象上,以表现其层次和节奏,并通过色晕来减弱花与花之间的对比。如牡丹的花瓣一般多作“三色晕”,而月季则作“二色晕”。“色晕”是否云锦首创,一时还不得而知。但是云锦“色晕”中色彩的搭配有着十分精彩的独到之处。
二色晕
深、浅红,葵黄、绿,玉白、蓝,古铜、紫,羽灰、蓝……
三色晕
水红、银红配大红,葵黄、广绿配石青,藕荷、青莲配紫酱,玉白、古月配宝蓝,秋香、古铜配鼻烟,银灰、瓦灰配鸽灰,枣酱、葡灰配古铜,深、浅古铜配藏驼……
大白相间
“大白”是指白色的运用,如主体花纹的“外晕”,多用白色的块面表现。
片金绞边
在云锦图案的配色中,还大量地使用了金、银(金线、片金,银线、片银)这两种光泽色。金、银两种色,可以与任何色彩相调和。“妆花”织物中的全部花纹是用片金绞边,部分花纹还用金线、银线装饰(“金宝地”织物,使用金银线就更多了)。金银在设色对比强烈的云锦图案中,不仅起着调和和统一全局色彩的作用,同时还使整个织物增添了辉煌酌富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