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史
讲述者:刘钧正
刘钧正,男,汉族,1947年2月生,江苏南京人,南京云锦织造技艺市级代表性传承人。从师汪印然(原南京云锦研究所所长)学习、了解传统纹样的设计织造工艺。1996年至今与南京金梭云锦织造研究所的芮军、付美蓉、崔祖芳、李成相、邬悉尔等技术人员研发、制作了一系列的云锦作品,并对云锦各道工序进行详细的技艺指导。他擅长云锦制作的传统技艺和装饰,曾组织人员将云锦原料通过剪毛、裱纸、装饰等多通工艺反复试验,掌握了一套制作云锦装饰礼品的技艺。

采访者:陈静

采访时间:2017年7月8日

 

1. 当初在做文物复制的时候,会不会复制不出来?

刘老师:一般都没有。现在复制的东西能不能达到古代的效果,这个要看怎么样认识。文物复制分两种,一个叫复制,一个叫仿制。仿制就是,图案、原材料、工艺等发生变化的叫仿制,但是好多人都把仿制说成复制。复制必须要尺寸规格、原料、图案工艺全部都一样的,就是你不能掺假。

 

2. 您当年在云锦研究所主要做哪些工作?

刘老师:我自1993年26岁知青回城,进云锦研究所从事云锦方面工作至今已43年之久,从未间断,回想43年来主要做了如下几项工作:

1)进所后在业余夜校学习机械制图,1975年所派脱产到南京工学院学习机械制图和机械设计半年。之后参与了研究所电机金宝地的实验,同时负责NTR613-雕花天鹅绒电机自动化的科研项目,该项目成功后获市科技项目三等奖。

2)上世纪七十年代末至八十年代初,研究所在南京近郊发展了十个云锦木机加工点,生产云锦木机90多台。所做木机由于缺少规范,相互仿制,造成规格混乱,直接影响了美观、牢固和产品的质量。1983年,我拜访了多为云锦张礼学、邵祥红、王长金等(这些老艺人都已去世多年)老艺人,共同指正我所一台在江宁加工点的云锦大花楼木织坑机的比较标准,该木机是解放前中兴源丝织厂留存下来的样机。经所部同意,1985年我带领二位助手到加工点进行3个多月的现场测绘之后,绘制了一百多份部件图,十多份部件装配图,二份总装图。由于云锦坑机不适合出国展览和楼上布机生产,1983年我又开始对传统的云锦大花楼木制坑机进行旱机改造设计,并绘制了云锦大花楼旱机的全套图纸。之后楼机打了两台样机,得到所有云锦老艺人上机试织的认可,并获得一致好评。研究所之后又按图纸打制了20多台织机,这两套图纸都已装订成册存入档案。

3)当时九十多台云锦木织机生产云锦妆花品种,普遍反映配色不好。我又根据徐仲杰老师《南京云锦》一书中提到的云锦用色及二晕色、三晕色口诀,组织多位同事编制了首本云锦配色色谱。制作过程中,在多位云锦老前辈的帮助下完成名称和色彩的匹配,包括徐仲杰老师、朱枫老师、朱守如老师、王道惠老师,还有张礼学师傅、邵祥红师傅、王长金师傅的大力支持。

4)九十年代初期云锦销售开始走下坡路,生产的匹料卖不出去,造成云锦的大量积压,经济十分紧张。这时我又带几位同事从事云锦礼品和纪念品的开发和销售工作,率先打开了云锦走向市场的一条新路,造成了九十年代晚期,二十年代初云锦市场的大发展,南京街面出现了到处卖云锦的局面。

5)由于市场的需要,九十年代中期,我又与所里几位同事开始从事云锦精品的研发工作,十多年研发的云锦精品《中华世纪九条龙》手卷和特大地屏、《锦韵华章》地屏、《南无观世音菩萨》圣像地屏,都获国家金奖和省市特别大奖、金奖等,并多次入选出国展览。

6)2015年云锦研究所被卖掉后,2016年开始多次向市领导及有关部门写信,提出发展云锦的建议和想法。

7)2017年开始发现很多优秀云锦传统纹样流失,现正积极收集资料并自筹资金开始收集、复制一些好的云锦品种,希望能保留在国家博物馆内展览与收藏,并积极呼吁多方参与促成此事。

8)参加云锦国家标准的制定和修正工作。

以上是我一身从事云锦工作的汇报和回忆,我有传承拜师过,但是以上提到的老师和师傅都是我敬重的前辈,这也是一种传承吧。

 

3. 您是1995年以后就从云锦研究所出来工作了吗?您离开的时候有几个人?

刘老师:三个人,一个姓芮的,还有一个姓傅的。他俩一个做销售,一个做绣花。整个工艺流程我基本上都知道,而且在研究所里面就知道哪些人做,这个可能就物以类聚了,我是干事实在的人所以就喜欢实在的人,大家都知道情况,他们也打电话给我说,老刘你牵头我们来干。我说我倒不是想牵头,就想把大家组织起来,放在一个好的平台,你们年龄都很轻,把自己所知道的东西再做一点出来,搞一个好的博物馆,然后给南京的脸上也争光,给大家也有个学习的地方,对我们自己来讲也有一个留恋的地方,就是我们能看到我们的东西。他们都有这种心情,现在呢就是这个最缺。后来他们又给我奖励,他们找我的意思呢,肯定也想做一点东西,但是现在没有人来指挥,没有人来搞。我说不管怎么样,只要是愿意做运营,还是可以把这个平台搞起来。他们思路很明显,而且方法也很对,就是没有管理原则和生产用品的这个经验,接下来就是我要给它搭一个班子,而且这个班子要很强,要能完全负责任才行,到以后它也可以创收。然后我就搭了一个班子,一开始的话有政府补贴,但是之后要自己自立,于是我们在涟水找了一个地方,一些一般的东西都在涟水做,因为他们的代价要低多了,一个工人也就一两千块钱。就是高端的东西我经常要看着,因为那边织得很慢,我不能在那儿等,所以我就在南京搞了一台机子。